洋洋得意
2020-12-24 liukai82
小张说我洋洋得意的表情很可爱,很幼稚,像个小孩一样。
不过我觉得这个表达也不太能算得上褒义,虽然听上去似乎是褒义。
我也是扔下四十奔五十的人了,还是个男的。却毫无男人该有的魅力,而让人评价很可爱幼稚像个小孩,这让我感觉很没面子。
什么是男人的魅力呢?
我当然也想像乔峰一样,做个名满天下的英雄。
我当然也想像宋思明一样,做个有能力有手段的领导。
我当然也想像刘德华一样,做个家喻户晓的明星。
我当然也想像马云一样,做个一掷千金的富豪。
我甚至想像陈浩南一样,身边有好多以我为中心的兄弟,做个大哥。
很明显我没有那些魅力,没能做个成功的中年男人。
扯远了扯远了,我本来是想和小张说,你俩的评价一模一样,洋洋得意。
我的大学在安达十一道街,安达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县级市,唯一能为这里带来一点名声的,是号称养育共和国三代人的红星牌奶粉。红星奶粉也仅是个日落西山的奶粉牌子,前几年改名鞍达奶粉后,市面上几乎都看不着了。
做奶粉的原材料是牛奶,牛奶是牛产的,牛是吃草的,草是地里长的。
从我们学校去十道街录像厅的路上,路边有个不起眼的广告牌,上面有安达的介绍,其中提到安达是世界三大草场之一,吹着唠呗。
有一天,她问我,你知道世界三大草场都是哪不?
她肯定是注意看那块牌子了,她以为这个问题太难了。
我上学时不好好学习,经常去十道街看录像上网什么的,那会我记性还行,这个问题恰好就撞到我的枪口上了。
她后来说,那一刻都神了,她眼睁睁地看着我举起三根手指,看着她的眼睛,说,威斯康星州,墨尔本,安达。
她说我得意洋洋。
那必须的啊,就这个问题,谁能答上啊,不用说远了,就算是安达人,我估计也没几个知道的,就算是安达的市长也不太可能答上吧。
这太值得得意洋洋了。
而且碰到这种情况,我心里也确实是得意洋洋的。
我确实幼稚。
多年以后,我和张健和仁秋在办公室,他俩在猜歌名,我在玩植物大战僵尸。。。。他俩好无聊!!!
张健用手机播一个,仁秋猜出来了,播一个,猜出来了。。。。
张健自以为出了无敌的个大招,说,这个你俩肯定都不知道是啥。。。。
哎你俩无聊就无聊,还非得看不起我。。。。
前奏刚响起一秒,我眼睛都没离开僵尸们,说,寡妇村传奇。
张健说,哎我操。。。。
他话都说不出来,他太惊诧了,也太激动了。
虽然那阵我心澎湃得意洋洋,我仍不动神色地与僵尸奋战,我怕再刺激他他当时就得昏过去甚至脑出血。
但我内心确实是得意洋洋膨胀到极点的。
小张又说我得意洋洋,我忽然想起她也这么说过,我想起我有过好多或面上或心里得意洋洋的时候,我不仅觉得我真是幼稚,捡一毛钱也得意洋洋,喝饮料再来一瓶也得意洋洋,学习强国争上游答题赢了都会得意洋洋。。。。
我真是不争气啊,有那么一点点小事做得好,甚至只是自我感觉良好,就幼稚地得意洋洋了。一点都没个挣大钱做大事的样儿,一点所谓男人的魅力和能力和抱负都没有。
她们都这么说我了。
如果我也学习好,有个好工作,当骨干,当领导,挣得多,事业有成,住大房子开好车,把家人生活都安排的妥妥的,微信头像都是志气满满遥望远方心系天下的样子,是不是我就不幼稚了,就成熟了,更有魅力了?
她就会喜欢我了?
我觉得会的,谁不喜欢乔峰宋思明刘德华马云陈浩南这样的男人呢?
小张自己的性格一直像小孩一样幼稚,所以她觉得我挺好。当年她也觉得我挺好,因为她自己也没长大,对成熟男人那样的风格还没概念。
由此想起她,我还是有点不开心,觉得自己确实没能耐,也不成熟,把日子过得跟《装台》里的顺子似的。
不过,我这样的性格,有很多时候也挺开心的。前几天我又把超市算账的表格改了,把在线支付的进货钱加进去,我做了三个小时,做得特别完美,我真是洋洋得意啊,真是做的太棒了,我简直都想给自己颁个奖。今天我把小张家的网络改良了,这个事我也干的特别棒,我用了一个特别简单又特别烧脑的方案(虽然对别人来说可能傻子都能想到),终于实现了电视电脑手机都能看玩客云上的电影,我又想给自己颁个奖。
哈哈哈哈,太多事值得洋洋得意了,如果我不洋洋得意一下,肯定会把自己憋出毛病来。
他的终点
2020-12-23 liukai82
虽然已是后半夜,再把今天当昨天。
今天是我休假的第一天,中午浩哥打电话告诉我,马哲没了(去世了),问我去不去(随不随礼)。我说去。浩哥说那等大伙有啥行动再给你打电话。
下午四点,我们开车跟着医院拉遗体的车,翻山越岭,拐弯抹角,把马哥送回老家。据说要为他土葬,不火化。
抽会烟,感会慨,随了礼,我们返程,几个同事张罗去吃烧烤,我不爱吃喝,就先回家了。
马哲是在我们厂干活的施工队之一的老板。我认识马哥有四五年了吧,在厂里,他算不上大户,干的都是一些零活,正经整装的活他干不上,不仅是关系问题,从专业角度来看,他带的队伍的力量和水平确实还没到那个高度。但就这样,他挣得也很多,对工资族来说,他称得上是大家大业的。
现在都是浮云了。
昨天星期一,上午大家下楼抽烟时,有消息说马哲脑出血,眼睛看不见了,但问题不大,观察观察就能从急救出来治了。
今天,死讯传来。
后来听说实际是马哲周五晚上喝了两瓶啤酒,拉窗帘时说,我脑袋咋这么疼呢,紧接着轰然倒地。治疗两天,周一上午虽然还是昏迷,数据显示却有明显好转,所有人都放下心等老马进一步好转,没想到他已临近终点。周一下午,他没救了。周二上午,他去世了。听说从昏迷倒下到死,他老马都没再苏醒过,更没能再说一句话。
看着蒙着黑布的老马躺在床上,在那个破败的屋子里,在昏暗的灯光下,我没敢细看,不知道那是不是床,甚至我都没看清蒙着他的布是黑还是白。我就想,老马倒下那一刻,他会不会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终点到了,可是他没能说出来?还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病了就已经昏迷了?如果去世之前,他能醒来,他是会知道自己没救了,还是热情的等着康复呢?如果他能有机会留下遗言,他会想什么说什么呢?他会嘱托妻子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?他会嘱托兄弟为他尽孝父母?他会安排他的大家大业?他有遗憾吗?搞工程挣得多,也很忙,操心费力,如果他这时醒来,他会后悔这半生的忙碌吗?如果能重来,终点还是这儿,他会选择怎样的人生呢?
我和马哲算不上特别熟,大多是工作关系,个人感情并不多。他的去世却让我格外的感慨,他的去世让我真正意识到死亡可以这么突然的发生在我的身边,甚至我的身上。老马是77年的,只比我大四岁。以前听过的丧事,要么事不关己只是谈资,要么病人已千疮百孔,像老马这么整的,他真是头一个。前几天我还见过他,我取完快递在楼下抽烟,他路过摇下车窗跟我打招呼。
真不知道哪一面是最后一面啊。
真是非常伤感。
希望等到我的那一天,我心中所想都已实现,心中所念再无遗憾。
或者,给我一点点时间,让我在脑袋里把想的,再想一遍,别像老马这么突然。
广播
2020-12-21 liukai82
每周二下午电视没有台,广播也没台,现在的小伙伴们是不是都已经不知道这个事了?
周二下午我开车听广播的时候,混乱的杂音让我想起还有这么个事,我忘了从哪看的,说是因为惯例,每周二下午电视台和广播电台检修设备。现在并不是那么绝对了,锦州不过有四五个FM电台,在这个周二的下午,仍然有一个台在坚持卖假药。它的坚持是对的,只有这一个台可听,在这个一家独大的下午,它的神药一定有更多的听众和销量,虽然不能普度众生,但我相信它志不在此。
我没看电视,电视台太多了,我想也不会都停掉了。我小的时候,每个周二的下午,是一个个寂寞的下午,电视和广播都一个节目也没有,全是雪花和电流的杂音。
寂寞的周二下午已经成为了历史。
我想记下的是我听广播的经历。
我从高中开始听广播,用的却不是正常收音机,而是学校强制要求购买的一个只能听学校外语广播的收音机,学校的志也不在大家的外语成绩,而在把这个仅有一小块电路板的玩意卖出个学习机的价钱,因为学校的电台就是个摆设,基本不播。。。。当然以我们的素质,播也不听。。。。
不知道谁发现的,把这个残废收音机里的一段铁丝卷成不同的形状,能让它突破学校的广播频率,听到其它的声音。其它的声音,包括模模糊糊的两三个县电台,还有黑龙江电视台的节目。于是我和我的高中同学们在上学放学的路上,在课堂上,听甄子丹演的精武门,听卖农药,听治性病,尿急尿频尿分叉。。。。
等我上大学了,能听广播的时间更多了,虽然在安达那个小县级市,跟我们县一样,也没几个台,而且内容大同小异——卖农药治和治鸡巴的各种毛病。
一个月生活费五百元的我,曾经攒钱买过一个三百多块钱的德生收音机,它有数字电子调频功能,当年是很高端的,我喜爱极了。由此也可见我的浅薄,因为实际上这个有先进技术的收音机,跟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比,除了品牌和样式,在功能上毫无优势。而且它耗电量极高,用电池用不起,我们的寝室一天又只有早晚给电,听起来很不方便。
从安达搬到大庆,大庆虽然是个大城市,在广播台数量和质量上依然毫无提高。在大庆的日子,从学校南门向西到路口向南走100米路东有个小超市,我俩还在那买过一个小小的收音机住旅店时听,十五块钱,蓝色的,比火柴盒大点有限,后来也不知道丢哪去了。
等我工作了,有电脑也能上网了,我就经常听网络广播了,天南海北,几百个台,选择多了,不过也没意思,因为,经常是一直在换台,想找到更好听的,结果却什么也没听成。
锦州这地方能有五六个电台吧,等我有了汽车,真正听广播的时候又多了,虽然车上有MP3,也有cd,甚至现在还有了联网的语音智能设备,那里有海量资源,但我还是挺喜欢听广播的,因为你不知道广播会说什么,它说什么你就只能听什么,如果听其它那些网络资源,又回到了不爱听的不爱听,爱听的听腻了,换换换,这种恶性循环。
广播里的热心听众们都挺好的,除了卖假药的假听众,虽然我几乎从没打过热线电话,可听他们打电话进去或者通过微信互动,说俏皮话,唱歌,虽然多数都是老段子,唱歌水平也不高,但是,感觉他们特别真诚,真挺开心的。
闲鱼
2020-12-4 liukai82
挺长时间了,我也忘了是什么渠道,让我看到她的闲鱼,可能是淘宝推送的吧。
我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比较多,我都上闲鱼卖掉。我也经常买,买卖之间,花点小钱,也挺好玩的。
有时候我也看看她的闲鱼。
她买卖的的频率远低于我,她每天都会看闲鱼,她卖的东西多数都是孩子的和一些化妆品,也有过一次出租房子。
不知道她卖什么的时候和买家争吵起来,买家评论她说很奇怪,她宁可退货款也不肯退运费。
有一次买卖发生了纠纷,闲鱼小法庭判她赢了,她很开心,还洋洋得意地把过程贴出来。
她卖一个吹风筒的时候,用手拿着吹风筒拍照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手,很瘦,都起倒戗刺了。
一个星期以前,四百多公里以南,她的手可能是起倒戗刺了,除此之外,生死两茫茫。